5. 未来首辅竟是我三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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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午明晃晃的日头在门口打下一片刺眼光线，穿着宽大僧袍的消瘦身影自逆光中走来，青簪束发，面容模糊，满头如雪般的银色长发泻满流光。

所有人都瞪大眼睛，或惊恐害怕或好奇的看着他。

“怪物！”

不知是谁恐慌大叫，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害怕的齐齐往后退。显然被白发赤瞳的裴济吓了一跳，也从没想过这世上竟然有连眼睫毛都是白色的人。

这已经超出了所有人常识，因他们生来见到的便是黑发黑眼的正常人，在他们的认知中，只有书里的山经海怪才是这般不同于常人的骇人模样。

少年裴济严肃冷峻的站在那里，这种异样害怕的目光和世人的偏见，他生来便承受着。

沈宝殊目光不忍，上辈子裴济入世后，因外形的缘故，遭受的非议和偏见更是漫天漫地。

那日京城下起了漫天大雪，她站在城楼赏雪。

裴寂也是这般穿着单薄僧衣站在刺眼的雪光中，因为离得远，她看不清裴寂长相，只觉得这人浑身都融进了雪地中。

裴济身上覆满白雪，也如苍松翠柏般巍然不动。

宫中无趣，难得见有人不怕冷，沈宝殊就让人去打听下缘故。

这才得知老皇帝听信谗言佞语，想在登仙楼大成之日，效仿殷商以五百人牲祭天，寻求苍天庇护得长生。

裴济得知后，独往老皇帝寝宫觐见，愿以人身为牲代替五百童男童女祭天，为老皇帝求长生。

老皇帝被裴济的执着忠心感动，遂下令放了五百童男童女。

那一日的风雪真大，苍茫一片盖尽了老皇帝的残暴和无辜幼子，只留的裴济一人站在寒风凛冽中……

后来也不知是裴济的执着真的感动了上苍还是什么原因，漫天大雪中出现了漫天绛紫奇光。

天降祥瑞，令裴济成功保住了性命，却一病不起。

那是沈宝殊第一次明白裴济一身铁骨峥嵘，也曾想为东宫招揽他，可裴济冷硬严肃的拒绝了她。

“裴济，你三番四次拒绝本宫，你到底想做什么？或者说你的理想是什么？”沈宝殊问他。

“忠于清明本心，忠于黎民苍生，以身许社稷！”

沈宝殊心下颤然，她目光复杂的看着他：“百年之忧岂是一朝能解，想以一人之身渡苍生？裴济……苍生太重，你一人不可渡。”

“虽九死其不悔！”

……

前世关于裴济的回忆总是震撼人心，沈宝殊心底竟有一股热潮在涌动。

原来在上一世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中，还有人给她留下这般不可磨灭的痕迹和回忆。

沈宝殊眼神滚烫，原来这人世不管如何痛苦和黑暗，有人总能行走于黑暗，却从不沾染一点黑。

一直冷峻清漠站着的裴济，心有所感的抬起覆满白羽的眼帘。

沈宝殊眼眶被热潮侵袭，眼前的视线也被双眸中的泪水模糊。

裴济心口像是被滚烫烙下了印迹，那双浅红似琉璃般的双眸淡漠垂下，掩藏在宽袖白袍中的一双手却缓缓握紧。

沈宝殊低头擦眼泪的时候，一直操办此事的裴氏瞪了眼惊叫骂裴济‘怪物’的小儿子，然后笑容满面的走到裴济面前，笑容勉强的对沈宝殊说：“二丫头，别害怕。这不是怪物，这是你三叔。”

满屋子人里面，被吓坏的人不少，但只有沈宝殊哭了起来。

裴氏理所当然的以为沈宝殊年纪小，被吓哭了。其实裴氏也害怕白发赤瞳的裴济，但人是她招来的，现在也不能当缩头乌龟。

裴济神情冷漠，背脊笔直。

裴氏用柔软的锦帕擦去沈宝殊脸上的泪痕，见她粉嘟嘟的白嫩小脸，被滚烫的眼泪烫出了一些红痕，也有些心疼的搂着沈宝殊说：“你三叔虽然长的怪了些……”

裴氏还有些忌惮的看着裴济：“但他从小侍奉着佛祖长大的，想来是个吉祥之人。”

“什么吉祥人？我看就是怪物。”裴氏的小儿子方才被亲娘骂了，有些忤逆的顶撞道：“还三叔？我呸，我们家什么时候生了这种怪物，要是传出去，满京城都要笑话我们裴家。”

裴氏小儿子名为裴云璋，是裴氏生的第八个儿子。

自小就被裴老夫人和姑奶奶裴妙华宠的无法无天，根本不接受裴济这样的怪物是裴家人，直接叫小厮进来把裴济赶出去。

裴氏一巴掌招呼过去：“给老娘住嘴。”人赶出去了，怎么给裴妙华添堵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