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.014

丹恒潜伏在港口，尚不知道元老那边的动静，只按照自己的步伐狙击接下来要到来的目标人物。

在看到飞船入港、目标人物下机的时候，他就切断了附近的通讯信号，而后果断地掏出麻醉枪，趁着对方走近集装箱构成的拐角时无声来了一枪。

目标人物倒下。

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的动向。

丹恒没有松懈，飞快地控制住对方并搜出对方身上携带的目标信物。而后掏出自己的工具箱，连接上目标信物的内存，飞快的操作着破译其中内容。

一般这种东西是要拿回营地让有专业技能的巡海游侠前辈来破译的，避免有人乱来毁坏关键信物，但是丹恒同样具备这项技巧。他是银河大学的优秀毕业生，专攻的又是信息数据和智库管理这样高科技的行业，还有自研专利的经验，在经过几次前辈的考验之后，就获得了破译信息的资格。

这次的信息破译虽然也有难度，但还在丹恒的处理能力内。

没多久，他就破译出了关键信息，第一时间传输回了营地。

而在营地等候的巡海游侠们，也争分夺秒，倾巢出动，朝着破译出来的目标方位而去，争取在敌方反应过来之前率先破除他们罪恶的巢穴。

预定的任务已经结束，丹恒解除信号屏蔽，联系了元老。他打算抄近道去目的地探探，给后来者提供信息。剩下这个存活的目标人物，则是需要元老过来处理。这也是分工行动的一种。

丹恒张望了一下，而后看到元老神色不虞地从一艘飞船的背面走了出来。

他跟他交接完任务，两人迅速安排好后续工作，而后在此兵分两路，丹恒先去目的地打探消息，元老留在原地扫除痕迹。等这边的事物处理完了，再去跟其他巡海游侠会合。

眼看着丹恒乘坐星槎离开，元老朝身后的飞船看了一眼。他知道星核猎手还在那里，但只要对方不影响丹恒，那就干脆由着对方去了。

没必要跟星核猎手起冲突，对方也不是好惹的。尤其是他们背后的那位，目前还没有多的信息出来，元老不想跟那样的势力对上。

刃的身形藏在飞船的阴影中，看着丹恒的身影逐渐远去，眼底覆着一层阴翳灰云，心情非常地复杂。魔阴身的复杂情绪又一次翻涌上来，干扰着他的思维和灵魂。他当然知道自己有错，不死不灭的躯体、无数次被镜流摧残碾压的经历、甚至在挨打中学会的剑法，都证实了这一点，他已然陷入求死不得的困境，作为那件事的惩罚。

但正因如此，他才痛恨饮月君。

痛恨他收到了自己送上的倏忽血肉却没有成功复活白珩，搞出了孽龙和饮月之乱让一切滑向不曾预知过的深渊；痛恨他犯下如此大错还能够以自己最羡慕的「死亡」形式一了百了，不像自己还要接受肉丨体和灵魂的双重打击；痛恨他一句转世，就可以划清所有过往的纠葛，只留下自己痛苦不堪。

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，用死亡来偿还自己的代价呢？想活的人怎样都活不下来，想死的人却拼命也死不了，这个世界多么荒谬啊。

他甚至怨恨龙尊蜕鳞重生的成功，如果丹恒身上还有一丝一毫可能继承前世记忆的可能性，那他就可以肆无忌惮找对方“算账”，逼着他跟自己一起回忆过往，承担当年事件的后果，饱受精神灵魂的煎熬和折磨。

偏偏蜕鳞转世成功了，想搞鬼的龙师被景元带着十王司的判官全部拿下，再也没有外力干扰他轮回。

刃的嘴角发出一声嗤笑。

瞧瞧，魔阴身的效果就是这样的可怕，居然让曾经守正的百冶大人诞生了这样阴暗狭隘的想法。内心癫狂嫉妒想把已经逃出关系圈的人再拉回来，再把没有关系的其他人拉下水。

人有五名，代价有三个。

——你，是/不是其中之一。

这句话的内涵，不就是想让已经看开的人记忆重新回到痛苦的时候吗？

明明他们曾经是好朋友，一起结下云上五骁的威名；明明饮月曾无私地不顾龙师的限制带他到鳞渊境学习瞻仰，让他感激不已；明明景元是当年事情的无辜者，是被他们连累的无辜云骑；但他还是诞生了把所有人都拉下水陪着他一起痛苦沉沦的念头。

多可笑。

刃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是真的疯了还是只是受到魔阴身的影响。恍惚间，他又想起刚才元老的问题，如果饮月的实验没有失败，如果白珩成功的复活，那他还是现在的态度吗？

……当然不是。

但在被元老问到之前，他从不设想这种情况。因为已经没有意义，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了，想要弥补发生过的下场，就是那惨烈的饮月之乱。

饮月之乱的诱因，只是他们俩想方设法地想要挽回白珩的生命，想着假如白珩没有死去就好了。

他在这个问题上吃过亏，所以不曾假设另一个如果；可偏偏是他的未曾假设行为，把他带到了另一个坑里，没有察觉到自己思维的漏洞。

如今偶然被人点醒，倒是意外地清醒过来几分。

要向前看吗？在曾经的云上五骁分崩离析之后还能继续向前看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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