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瑞拉并不喜欢谈论自己的过去。

他有时候觉得,自己就像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,他的过去无足称道,因为实在也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他去外面说的事情。

人天生是人,动物天生是动物,而他好像天生就是一个巫师。

没有动物怀疑过他的过去,因为他说他过去受到了人的排挤,所以就连最好奇的动物也不会问他。虽然是一群有些鲁莽的动物,但实际上也有他们的温柔——如果说一个人的过去很不成样子,那么他当然不愿意说,别人也不能逼迫他说。

大家都觉得,格瑞拉可能对于人类是有感情的,然而这感情十分复杂,可能是又爱又恨。

只有格瑞拉自己知道,他对于人类的感情究竟是怎样。人类这个词汇就太大了,太空旷,人类有千千万万,还可能是更多,但是他所接触到的只有那么一两个村庄,一两个小城市的人类——是的,现在的人已经发展到有了很小的城市了,他们聚集起来生活,并没有大家所想的那样群聚起来排挤格瑞拉的情况发生,这种明显而又故意的做法,只有小孩子或者是动物才会做。而人的做法则会是更加成熟,更加冰冷的。

格瑞拉有时候回想起他的童年,他曾经度过一段很舒适的生活,他曾经认为那是真实。所以当他的真实被打破的时候,他无所适从,并且认为是神,是巫师祖先的错,后来他承认了这就是真实,苦难已经降临在他的身上。人们不会和他说话,并且把十多岁的他当成老鼠或者蟑螂一般的存在……他的父母甚至也因为他而争吵分居,他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会带来苦难的根源。

他曾经天真烂漫,也曾经疾世愤俗,想要报复社会。但是十二岁的他永远想不到十八岁自己会成为什么样子,最终他选择了离开人类的族群村落,来到森林里去隐居。

和动物们想的,格瑞拉在人类社会受了不少苦,所以对于人类或多或少的可能会有些敌视,敌视中也肯定会带着期盼不同,现在的他没有敌视,也没有期盼。

人类不要他,他也不要人类,他们成了两个不同的群体。

所以他并不会觉得特别孤独。

尤其是这几年,收养莫格利之后。

他围着阿克拉的的大尾巴,感觉自己逐渐沉浸入一个温暖而且安全的地方……逐渐的感到有些困倦,他闭上眼睛打着哈欠,对阿克拉说:“你什么时候走?”

阿克拉说:“今天脚受伤了,准备让族群里面的年轻狼练习怎样巡逻,所以我今天都可以留在这里。”

唔,就是说可以享受一天的狼皮摊子……格瑞拉撑着眼皮困倦得说:“这样好吗?我听说老头狼不会希望族群里的小狼成长的太快,因为会对威胁到自己的地位。”

阿克拉的声音就好像午后的阳光一样温柔:“也许有的狼群是那样,不过我觉得那太狭隘……睡一觉吧,格瑞拉,你好像很累了。”

这样的狼还真是温柔的过分了,格瑞拉想,这怎么会是狼呢?怎么会是人口口相传的残忍又狡诈的狼呢?虽然他捕猎小动物的时候的确是真的残酷又可怕,尖利的牙齿上沾着兔子的血,不过,在这牙齿上没有沾着自己的血液之前,还是可以相信他。

他胡思乱想了一会,又觉得这么困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给莫格利讲睡前故事讲多了,搞得自己睡眠时间不够造成的,他的眼皮子阖上了。

……

“格雷,你们都来了,拉克莎知道么?”

“呀!阿克拉,您怎么在这里呀!格瑞拉怎么了?”

“嘘——他睡着了,你们小心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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