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芜君轻轻敲了她脑门一记，笑说：“我还能不知道你？再说，就算是过去的东家，账房先生也得找自己信任的。”
孙希希过意不去地道：“可那不是委屈你了？”
周芜君“嗐”了一声：“生产队队干又不脱产，她就是当了副队长，一样得天天下地干活儿。倒是咱们队刚成立，建账、审核、记账，一堆的事，就连工地上各种材料的购买、入库，我都得跟仓管员，还有那个曾铁栓一块儿去搞。天天坐办公室、逛县城，那不比干农活舒服多了？”
确实，当副队长也就比当队会计多记些工分，年底多分些粮食。
可周芜君是缺那点粮的人吗？
孙希希拉着她周婶子的手，感激地道：“婶子，你是懂怎么让我放宽心的，谢谢。等我回来，我一定把社办工厂的副经理位置给你争取过来，让你天天都舒舒服服坐办公室。”
“好，婶子等着你。”周芜君摸摸她的头，“你这趟出远门也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，跟紧了平子，千万别出事，别让婶子担心。”
“嗯！”她重重点头。
转天，她就去找了田菊芳：“你跟周婶子把职务交换一下，你当副队长，她当会计兼出纳。”
田菊芳眼里闪过喜色，嘴上却仍不饶人：“咋，账房是东家的贴心豆瓣儿是吧？非得换你自己的人才成？”
孙希希也不惯着她：“你才知道我信不过你啊？怎么，要我提醒你，你这会计是给大家每人塞两个鸡蛋，拉票贿选拉来的？”
田菊芳：“这哪个生儿子没p眼的到你面前乱?的舌根？我什么时候塞过鸡蛋了？！”
眼睛却没敢看孙希希。
在这人才奇缺的时候，孙希希也没心思跟她扯这个：“你既然当了这个副队长，就得肩负起相应的责任。等我回来，要是发现你工作能力不够、不称职，我随时随地都会撤掉你。”
孙希希往日工作一把抓惯了，就是这样她还不放心。
又会同队员们一起制定了队里的规章制度，规定队内大事必须由半数以上队员同意方能实施，以免出现一言堂现象。
这边搞定，她又去了妇联办那边。
段章自她把工作重心转往铁娘子生产队后，就一力肩挑起储备干部培养、扫盲班、纺织班和骗娃互助组，哦，现在被她更名为“防诱拐互助组”了。
现在松山坡开荒完毕，赵春花和唐棠回归妇联办日常工作，倒是把大部分事情又接了回去，让段章松了口气。
但她这边依然有处理不完的问题，其中一部分还让人特别头疼。
比如她一直倡导并推动的男女同工同酬问题，有时候就连部分妇女都表现淡漠。
她们还会反过来劝她：“男人要割蒿草、挖河泥、犁地、耙地，还得把大筐肥料挑地里去，他们工分拿得高那不很正常吗？难不成，你还想让我们去干那种重活儿啊？”
还有一部分妇女将之理解成了不同工要同酬，壮劳力挖河泥累半死挣的满工分，女人们锄个草也该拿同样的工分。
为了加深妇女们对同工同酬的理解认识，段章大会小会开了个连绵不绝。
谁思想上掉链子了，她就找谁慢慢谈，天天谈，直到谈通谈懂为止。
渐渐地，妇女们也开始懂得为自己争取了。
凭什么那些轻松但技术性强的工种，就都是男的去接受培训？凭什么挖河泥等重活男的做得好，就能拿10工分，女的最多7、8工分，而采茶、播种等灵巧活路女的明显做得更好，还是男的10工分，女的7、8工分？
有些劳动力强的妇女不但细致活儿做得好，连长途挑运豆茎梗这种重活儿也不比普通男子差。凭什么她们也是8工分？
现在，段章已经把这项工作推进到进行各项劳动竞赛的阶段，通过妇女组和壮汉组的比赛，来证明妇女的劳动价值。
别说，妇女们为了能赢，天天都在练。大多数比赛还真就是她们赢了！
有些男的现在都改口了，说妇女的工的确不比男的差。
下一阶段，段章打算推进到同工同标准同酬上。
比如担肥料时统一按挑数计酬，那么不论男女，你担了几挑肥料，这些肥料达到竹筐的60%高度计多少工分，达到80%高度又计多少，达到100%……
如是细化规则之后，男的干重活自然有高工分，女的干细致活干得好也照样拿高的。
孙希希跟段章聊了一场，既把自己的工作跟她做了汇报，也听取了她这边的困难，双方互相给对方提了些意见和建议。
最后，段章跟她说：“你已经有章程了，那就去做。别老觉得对不住那位苏国高工，对国家的忠诚和对朋友的情义有时候是两全不了的。”
她心里的愧疚也就疏解了不少。
从段章办公室出来，她又作为妇联办副主任去关心了赵春花和唐棠的工作，顺便帮她们解决了一番难题，梳理了一遍工作。
临走前，孙希希还在问赵春花：“纺织班那边的产品最近销量如何？”
这项工作她早已交给赵春花负责。
赵春花难免有些赧然。
孙希希也就安慰她：“卖得不好也正常。羽绒被和青花瓷、祭红布都不是刚需，又卖得贵，有那个消费能力的人群也不可能月月买。”
市场饱和了而已。
她又跟她说：“我已经跟段主任请假了，接下来要出去开拓销售市场，你们那边有多少羽绒被和布的库存？”
赵春花喜道：“去哪儿开拓啊？”
国家的进出口大事，她当然不好直说：“你别管，把库存数告诉我。”
赵春花便把各项库存报给了她。
她又让她调人把库存全抱到她家里去。
傅佑平跟她说过，港岛那边最近会有大型展销会。上头打算借此机会做点出口生意，顺便接点订单回去。她这不就刚好可以搭个顺风车，卖点存货喽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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