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. 第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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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六虎本来就在气头上，又被高凤给抢白了，趁着娘家人进门吴英放松的当口，冲过去推开了丈母娘，抢了孩子就塞进高凤怀里：“你家既然养的好，那就把这一个也带回去养啊！”

高凤手里还提着东西，怀里猛不丁塞了个孩子，顿时傻眼了。

她寻常声气很高，该呛呛时绝不嘴软，但那建立在对她的生活不会构成威胁的情况之下，在粮食紧张的情况下让她多养一张嘴，是万万不能的。

“你家的孩子凭什么要我们吴家养？”

人人心里都有个小算盘，高凤也不例外。

她是听婆婆跟弟媳妇郑红讲杨家对小姑子如何不好，打着要为小姑子撑腰的打算过来的，可没打算给自己接个麻烦回家，抱着个小女娃，就跟抱着个烫手山芋似的，不知道如何处理。

吴英眨眼的功夫，孩子就脱手了。她本来身子就虚，跟杨六虎折腾了这半天，全凭一口心气儿。孩子被抢走，她软软朝下倒，还是吴婶子看着闺女脸色发白，也顾不得手里提着的东西，一把揽住了她。

杨六虎见高凤拒绝，得意洋洋从她怀里接过孩子，递给了旁边等着的中年妇人：“孩子你们抱走吧，以后就跟我们家没关系了！”

他是巴不得把小闺女送走，来年再拼一把生个儿子的。

吴英倒是想抢，可是架不住她身子发软，半点力气都没了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对中年夫妇抱着孩子从她身边走过，还警惕的看了她一眼，加快了脚步，很快就出了杨家大门。

她的眼泪不住流下来，想要追过去抢孩子，可是全身无力，只能徒劳的向着孩子远去的方向伸手：“我的孩子……还我的孩子……”又去推吴婶子：“妈，妈你替我拦住他们啊，把我的孩子抱回来……”

吴婶子一手还提着鸡蛋跟锅盔，吴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，对女儿的要求不是没听到，满心的苦涩只能往肚里咽：“乖，啊你起来！起来！”

杨六虎跟丈母娘也不太客气，冷笑一声，反问吴英：“抱回来给三哥养？”

他嘴里的三哥就是小舅子吴英军。

本地人代代相传的风俗，老人跟着小儿子养老。吴英军虽然孝顺，但当妈的也识趣，偶尔把外孙女接回去养个小半年她还能做得了主，但是抱个女娃回去给吴英军抚养长大，这么大的事儿她可做不了主。

吴婶子一辈子都是个软和人，未嫁之时听从父母的话，出嫁了一辈子都是丈夫主，轮到跟着小儿子养老，家中大事都要吴英军拍板，她也就在小事儿上还能说几句话。

本来她也不忍心把孩子送人，但在她的观念里，杨家的孩子只能是杨六虎做主。再说把孩子抱回来她没有能力抚养长大，也不能带累儿子。女儿再是贴心小棉袄，但是比起要依靠养老的儿子份量也还是要轻的多。

“起来吧，这就是她的命，也许送出去还能过个好日子。”

她吃力的想要将吴英扶起来，见女儿哭的满头热汗，禁不住掉下泪来：“你才生了孩子，可不能大哭着了风，出病来！”

吴英原本毫无指靠，也肯豁出去抱着小女儿不撒手，见到娘家人原以为能替她保住这个孩子，万没料到一向疼她的亲妈居然说出这种狠心的话，顿时满心的怨愤都朝着吴婶子爆发了：“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，就算是死了又有啥关系？出病来也是活该，不如死了算了……”

她绝望的哭声在院子里回荡，杨婆子嫌恶，朝儿子使了个眼色：“六儿，把你媳妇弄进去，再哭把邻居都招来了。”

杨六虎拦腰把吴英抱起来，在她的挣扎之下很快把她送回房，扔到炕上喝了一句：“再哭信不信老子揍你？”

这招平日很管用，至少能震慑住吴英，让她老实闭嘴。但今日她太过伤心绝望，跟掏心剜肝一般，全然不管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