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玄没回答她的笨蛋问题，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字帖丢过去，“比照着临摹练习，每日检查。”
“知道啦，多谢裴夫子指点。”李穗儿做怪模样，朝裴玄不正经地作揖，“那我回去练字啦！”
李穗儿风风火火跑开，留下一室静，裴玄怔了下，手里的书彻底看不下去。
阿七躬着腰走进来，按照惯例将李穗儿一天都干了什么说了一遍，说到茶楼的时候卡顿了一下。当时他走神了，忘了李穗儿说的那个茶楼叫什么名字，还好他反应快，干脆换个说辞。
只说李穗儿交了个开茶楼家世清白的商女，家世清白是他自己加上去的，毕竟能在都城开铺子的都多少有点底气，还需经过一轮轮背景筛查。
“还有......”阿七吞吞吐吐着，不安地看了眼裴玄，“静园后头的宅子搬来了一对母子，其子就是宁国公的私生子。”
裴玄拧眉，语气不悦，“朕不是让你把这片宅子清干净吗？”
阿七噗通地跪下，惶恐道：“是奴才办事不力，还请王上责罚。当时是找不到那宅子的户主，以为对方不在都城，便搁浅了。奴才明天就让那对母子另寻地方住。”
裴玄揉了揉太阳穴，沉声道：“不用。馆举近在眼前，各大客栈房舍人满为患，眼下让他们换房子就是天方夜谭。”
“那那......”阿七声音颤抖，额上冒着密汗。
“且让他们住着。”
“是，王上英明。”阿七头清脆嗑在地上，
裴玄挥了挥手，“下去吧，去卫松那领二十大板。”
这意思就是不怪罪了，但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。
阿七喜形于色，又磕了三个响头，“喏，谢主隆恩！”
翌日，天光才微透亮，裴玄便坐上马车回宫上早朝，临了交代阿七寻了两个夫子来静园。
屋里，李穗儿睡得正沉，忽然房门砰砰作响。
“练功了！”阿七气沉丹田，对着紧闭的门大吼。
李穗儿惊坐起，缓了许久才回神。
她慢吞吞下床，萎靡不振顶着乱发，眼下两团青黑，飘着步伐往外走。
算一算她才睡了两个时辰，被按头练了一晚上的字。
读书人好辛苦，她宁愿当草包，悲泣。
她望着还没钻出云层日光，好想躺下。
“别走神，腿再弯下去一点！”李穗儿腿弯被女夫子用竹枝轻轻敲了敲。
李穗儿赶紧打起精神，扎好马步。
廊下还坐着胡子花白的老者，举着书一边考李穗儿，“说一说兵法第二十八计上屋抽梯是何计。”
“呃......假之以便......断其什么什么......”李穗儿双腿颤抖，连带着头顶的古董花瓶也在颤抖。
女夫子在旁碎碎念，“一千两一千两......”
花瓶价值一千两黄金，把李穗儿卖了都不够赔。
所以，不能倒下！
李穗儿咬着牙稳住，可另一边老夫子追着提问，“答不出来默二十遍。”
李穗儿急得汗珠滴到眼睛里，酸涩疼痛，绷不住身体一歪，往前扑去，眼见着头顶花瓶不保，女夫子眼疾手快接住，李穗儿卸了力气，跪坐在地。
女夫子给她茶和干帕子，“歇一刻钟后来拉弓三百下。”
李穗儿差点没哭出声。
这两个夫子一个教文一个教武，教武的是女夫子，英姿飒爽，武功极好，一来就将她挂在桃树上练习准头的木板射裂成两半（晋臀）。
教文的是六旬老夫子，精神矍铄，有过目不忘的本领。
二者皆有一个共同点，不授课时亲切慈爱，授课时严厉凶残。
才八九天，李穗儿仿佛度过一个四季那么漫长，不过成效是有的，射箭准头准了不少，字虽还是难登大雅之堂，但工整了许多，一本兵书能磕磕绊绊背下，策论要义也能说出点子丑寅卯，比之前大白话好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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